2008-10-25

Moscow 2008 秋

24

我真的去過莫斯科嗎?除了一些令我陌生的數位照片和幾件紀念品之外,我的身體裡可曾留存任何關於莫斯科的記憶?在深夜的公車上,持續加班的疲憊的我,突然發現這個問題。

本來,因工作而奔走,大概就不會是什麼愉快的旅行;如果又加上一個神經質、不斷碎碎念又要求服從的老闆,那就更糟了。我的莫斯科之行就是如此。

時間太短、工作排得太滿又太重,再加上老闆無時無刻的催促、警告與斥令,我總是在趕路、查行程、做筆記、檢查錢包證件,在所有的開放空間,我都得急速前進,像逃難似的,或者就是在打仗;敵人,是他想像出來的無數個流氓、搶匪、惡警與光頭黨人。

緊張的步調,使我成為一具機器,一切深層的感知都被關閉,切斷身體與外界的感應,快速來去。

結果,這些我拼命利用一切空檔抓拍的照片,像溺水者拼命想抓住僅有的一片浮木,本應該是我曾踏上那塊土地的唯一證據,如今卻無比陌生。在深夜的公車上,我閉起眼睛,沒有任何一幅照片浮現。

但我卻意外想起了第一個夜裡的白樺樹林。那竟是我旅途中唯一沈靜的片刻。我默默地看著窗外,夜空有一輪明月,都市的燈火還在更遠方,較近處,是一大片白樺樹林矗立在荒野上,挺拔而森然。

而這些,恰恰不在我的照片中;在這些照片面前,我身體裡這唯一的記憶,又有多少真實性?

在俄國俯拾即是的白樺樹,我的手甚至不曾觸摸過任何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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