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七歲。
父親開始帶我騎馬巡視森林。
一個山隘。
天晚了。
有霧。
連父親也看不見
最窄的山道
顯然是父親用衣袖推開了一株野薔薇的嫩枝
嫩枝一彈刺著了我的臉
我拔出了刺,幾乎大叫起來
頃刻之間,霧散了,臉也不痛了
霧散了,腳下比天空還亮
那是電燈
那是納卡希耶公爵的鉚釘廠
看過了電燈光之後,我對大自然就完全失掉了興趣
那是沒有改進過的東西
馬雅可夫斯基
《我自己──不平常的事》
國民受教育之機會,一律平等。
──憲法第159條
高等教育應根據能力,以一切適當方法,特別應採行免費教育制度,使人人有平等接受機會。
──《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第13條12款3項
一個過程的開端,只有到了過程的終結之處才會自我揭示出來,並且終於開始
──恩斯特˙布洛赫(Ernst Bloch)
……要表現的並非戀人本身(同樣的,既不是他之外的任何人,也沒有關於愛情的論述),而只是戀人所說的話。
……從某種情境的排列產生的怪物就可能成為一門「愛情的哲學」;而事實上我們所期冀的卻只是戀人語言的肯定。
「這一天,我剛結束一整天的採訪,為了回到位於市中心的某飯店,一邊吐著白色氣息,一邊加快腳步走在夜裡。路上還有同樣剛結束工作而踏上歸途的人們,或是正要上餐廳的一家大小、兜售廉價日用品或玩具的小販、形跡可疑的皮條客、骨瘦如柴的乞丐等,各式各樣的人雜沓徘徊,雖說是夜晚,週遭卻意外的顯得相當熱鬧。作者不經意撞見路倒的死屍,這還只是第一層。更說明問題的是路人的態度:
『要不要買大麻?古柯鹼也有喔!』我一邊用手『去!去!』有如趕蒼蠅似的揮開糾纏不清的毒販,一邊加快腳步往飯店走。
就在一鼓作氣往大馬路右轉的時候,不意卻被放在路邊轉角疑似大型垃圾的的東西絆到而整個人倒在那上面。就在這時,過去從未曾聞過的惡臭衝鼻而來。
接著跳進我視線的是髒抹布般的破布團,和裡面依稀可見類似褐色皮膚的東西、搓成繩索般綁成束的頭髮,還有,還有,原本應該有眼球卻空無一物的人臉……
一開始以為是垃圾的東西,無庸置疑是人的屍體,而且並不是覆蓋白布、裝飾了鮮花的美麗『遺體』,而只是基於某種理由倒在路邊,如假包換的『屍體』。
……可能因為死後已有一段時間,或原本就營養不良所以瘦骨嶙峋,屍體出乎意料之外的僵硬。眼球應該是被烏鴉或什麼的給叼走了吧?還好季節是冬天,要是夏天,屍體不就腐敗到不忍卒睹的慘狀嗎?」
「……儘管身邊有那麼多的印度人熙來攘往,但大家似乎都不曾在意這具屍體。有人輕輕避開,也有人無所謂的跨過屍體就這樣走過去。甚至還有妙齡的美麗女子拉起優雅紗麗的裙擺,毫不以為意的越過屍體。」我不認為這可以用印度人對於失去靈魂的肉身的蔑視來解釋。問題恐怕是,在印度,這種場景太過頻繁,人們早就習以為常,麻木了。
「我留意著不踩到屍體──儘管如此,屍塊早已經被那些來看熱鬧的人們踩得稀巴爛,殘缺破損到跟地表無從分辨──但我還是向男人告訴我的『有更多屍體的那一邊』走去。作者對於這種處理方式感到不解,因為她按「常理」推想,對於死者至少應該用毛毯包裹起來,並妥善地安置。但是經過仔細思考,她開始覺得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應該如何如何的「常理」。
那個角落,在警察當局的指揮下,屍體已經陸續的清理。但那卻又是一幅令人不忍卒睹的景象。他們竟然用挖土機接二連三鏟起屍體,並且有如處理垃圾似的,粗暴的將屍體丟落到大卡車的載物台上。」
「試想:要這個在1996年都還無法順利使用電力的窮鄉僻壤準備包覆351具屍體的毛毯,是多麼不切實際的要求?別說是包覆屍體的毛毯,村民們恐怕連自己禦寒的毛毯都不敷使用。想當然爾,在意外發生一小時過後才終於抵達現場的警察或消防人員,根本不可能準備毛毯!一言以蔽之,這裡一開始就是什麼都匱乏的。」令作者驚訝的還有,印度媒體全都大篇幅刊登了怵目驚心的屍體照片,甚至「有週刊將頭被扯斷、腹部腸子幾乎全部露出體外的女童屍體,與可能是女童隨身帶著的洋娃娃並排的照片拿來當作封面」。如此的報導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一般公眾對此卻絲毫不以為意,沒有任何質疑或批評,完全不覺得這是對於罹難者的人權的侵犯,或是這種畫面可能會對兒童、青少年造成什麼不良影響。
「最令我吃驚的是:購買這些雜誌,並一張張翻閱罹難者照片、拿來當話題討論的,既不是變態也不是異類,而全是過著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山田真美在空難發生後聽到一個傳言,說原本有幾個乘客存活下來,但是來看熱鬧的群眾不僅沒有救助他們,反而動手搶奪他們身上的財物,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斷氣。
「意外發生之後,不知從哪湧來了大批的人潮,看起來雖然貧窮卻不凶惡,感覺就像是很平常的村民。但這些人不僅沒有救我,反而將我身上的首飾或值錢的東西拿得一個都不剩。」
「常有水中強盜集團看準了朝聖者洗禮的時機點伺機出現。所謂水中強盜集團,正如字面所示,是在水中(這裡指的是恆河中)搶劫的暴行。他們作案手法是將事先鎖定的朝聖者拖到水中活活淹死,然後慢慢搶完他的貴重物品或現金後,再把屍體直接丟進河裡。」作者的女兒就讀於新德里的美國學校,畢業旅行時到恆河上游的瑞許凱詩(Rishikesh)泛舟,沒想到就連到了恆河的上游泛舟,還是遇到河中接二連三漂來牛、羊的屍體,正當作者的女兒與同伴開玩笑說「這些可能都是同一家人養的」、「搞不好等一下主人就流過來了」的下一秒鐘,就真的有死人屍體流過來了!
第一名:立陶宛(75.6)這些國家全都是蘇聯集團國家,而且除了白俄羅斯與烏克蘭以外,全都集中在波羅的海沿岸。為什麼呢?山田真美提出的解釋我認為有一定道理,她說,人不會僅僅因為貧窮就自殺,比如中美洲加勒比海沿岸各國都很窮,可是自殺率是全世界最低的。
第二名:俄羅斯(70.6)
第三名:白俄羅斯(63.6)
第四名:拉脫維亞(56.6)
第五名:烏克蘭(52.1)
「對自古經濟就很落後的國家而言,貧窮就是最普通的狀態。……相對於此,住在立陶宛、俄羅斯、白俄羅斯、拉脫維亞、烏克蘭等國家的人,一定是被迫面對著『不安定的生活』。震驚全世界的『蘇聯解體』、新體制的實施,以及隨之而來的激烈變化(非自己所願),迫使人們面對日復一日不知該怎麼過的生活,而看不見未來。人們面對這種不安時所承受的壓力超乎想像之外。」相對於負擔主要家計的男性而言,女性的自殺世界排名有所不同。
第一名:斯里蘭卡(16.8)
第二名:立陶宛(16.1)
第三名:中國(14.8)
第四名:日本(14.1)
第五名:斯洛維尼亞(13.4)
「跟不喜歡的男性發生性關係就已經難以忍受了,那就更不要說當對象是複數時,等在床上的根本就是地獄!被迫處於那種狀況,相信女性大多會受到極度的嫌惡感或罪惡感折磨,因此就算是導致精神異常,甚至自殺其實一點也都不足為奇。」
「每當亞洲各國的什麼地方對輸入商品的實際需求與虛擬需求──虛擬需求大多是根據新市場的大小,那裡人口的多寡,以及某些重要口岸外貨銷售情況等表面資料推算出來的──不相符時,急於擴大貿易地域的商人們就極易於把自己的失望歸咎於野蠻政府所設置的人為障礙在作梗,因此可以用強力清除這些障礙。……這樣一來,假想中對外貿易從中國當局方面裕到的人為障礙,事實上便構成商界人士眼中能為對天朝帝國施加的一切暴行進行辯護的絕好藉口。」
「沒有需要以及對傳統服飾的偏愛,這些是文明商業在一切新市場上都要遇到的障礙。至於斜紋布的厚度和強度,難道英國和美國的製造商不能使他們的產品適合中國人的特殊需要嗎?這裡我們就接觸到問題的癥結了。因此,馬克思再次強調了他在《中國和英國的條約》中所闡明的道理。他說:
1844年,米切爾先生曾將各種質地的土布樣品寄到英國去,並且注明其價格。同他通信的人告訴他,按照他所開列的價格,他們在曼徹斯特不能生產那種布匹,更不能把它運往中國。為什麼世界上最先進的工廠制度生產出的產品,售價竟不能比最原始的織布機上用手工織出的布更低廉呢?
我們上面已經指出過的那種小農業與家庭工業的結合,破解了這個謎。我們再來引述米切爾先生的話吧:『……從最粗的粗棉布到最細的本色布都有,全都是在農家生產出來的,生產者所用的成本簡直只有原料的價值,或者毋寧說只有他交換原料所用的自家生產的糖的價值。我們的製造商只要稍稍思索一下這種做法的令人讚嘆的節儉性,以及它與農民其他活路的可謂是巧妙的穿插配合,就會一目了然,以粗布而論,他們是沒有任何希望與之競爭的。』」
「我們認為,除我們已經證明與西方工業品銷售成反比的鴉片貿易之外,妨礙對華出口貿易迅速擴大的主要因素,是那個依靠小農業與家庭工業相結合而存在的中國社會經濟結構。」但是,如果資本主義工業生產出來的產品無法與之競爭,又怎麼解釋資本主義對前(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破壞作用呢?怎麼解釋資本主義取得主導地位的原因呢?比如英國貨在印度確實取得了優勢。對此,馬克思比較了英國在中國和印度的不同地位與作用,指出:
「正是這種農業與手工業的結合,過去長期阻擋了而且現時仍然妨礙著英國商品輸往東印度。但在東印度,那種農業與手工業的結合是以一種特殊的土地所有制為基礎的。而英國人憑著自己作為當地最高地主的地位,能夠破壞這種土地所有制,從而強使一部份印度自給自足的村社變成純粹的農場,生產鴉片、棉花、靛青、大麻之類的原料來和英國貨交換。在中國,英國人還沒有能夠行使這種權力,將來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換句話說,是社會生產關係的改變,才使得資本主義工業產品的銷路得以擴大,而不是單純的生產力。
「…capital does not necessarily destroy household production because of its superior efficiency. Indeed, household production persists even today, for example, in sweatshops. Rather, independent production is destroyed (or, more generally, subordinated to capitalist production) by the social changes associated with the rise of capitalism. The English peasantry, for example, was destroyed by forcible eviction from the land and the commercialisation of inputs and outputs, rather than by competition from capitalist farms.」(Ben Fine and Alfredo Saad-Filho,Marx’s Capital(4th):80)